把童年还给孩子!当“双减”拉下急刹车 义务教育如何做到“减”向均衡?
9月1日本周三,除个别受疫情影响的地区外,全国绝大多数中小学都正常开学了。今年的新学期有些特别,老师、家长、学生、培训机构,整个社会都在关注:中央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“双减”政策,最后会怎样落地?
开学之前,更有一系列措施细则接连出台,比如一二年级不布置书面作业,节假日、寒暑假不允许校外培训,校长、教师轮岗等等,政策的密度和力度都是空前的。
早上六点半便有老师到校,六点四十分到八点左右,无论住得远近,孩子们都陆陆续续在家长陪同下到校。家长们告诉记者,由于良好作息,双减之下,不早于8:20的上课时间对孩子睡眠时长影响不大。相比于睡眠,校长吴建民更看重的是,孩子们以往在校的学习生活方式,是否要因为政策而改变很多。
“一二年级不进行纸笔考试”,也“不布置家庭书面作业”,这正暗合了吴建民多年的探索,也呼应着他提供的一份2015年海淀区某课程计划中有关作业的表述。三至六年级书面作业平均完成时间不超过60分钟,且在校内完成,该年级段每学期只有一次期末考试。无作业或者少作业与少考试,如何评价学生知识的掌握程度,学校没少想办法。
单一学科或跨学科一定要与实践结合,这是吴建民极为看重的学习过程中的质量监控。而“双减”中,从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半的“课后服务”是抓学习的另一道保险杠。因为这部分时间可以让学生在校内写完作业,同时可请老师答疑解惑等。而这一时间分配,是吴建民认为学校唯一需要增加和改变的东西。
当然这少不了至少一小时的体育锻炼,这些丰富多元的活动,也填补了原本曾花在学科辅导班上的时间,住得近的家长也不必早早接孩子放学。吴建民还发现,老师们从一大早上班到五点半下班,比往常似乎更累,教研备课时间缩短。
同样的,政策实施初期,如果一年级学生一开始就挨到下午五点半,体力消耗、想家等问题都需要及时解决。
对此,吴建民觉得,无论是老师、学生还是家长,只有他们的问题得以解决,“双减”政策才能保持高水准落实。事实上,政策的施行给这些问题解决提供了空间。
开学首日,一条新闻在北京的家长中间广泛流传:东城区“最牛小学”的校长,正式到辖区内的一所普通小学轮岗。同在这一天,东城区和密云区的一些中小学,也迎来了首批轮岗的校长和老师。他们中的大多数,都是原学校的骨干力量,具有丰富的管理和教学经验。根据北京市安排,今年年底前,还会再有六个区加入进来。校长、教师轮岗,目的是让优质教育资源流动起来,使教育更为均衡。老师走上了新讲台,学生迎来了新面孔,他们之间互相适应吗?新的课堂又会发生哪些改变?
周群,是北京景山学校的一名语文特级教师。新学期,有着三十年教龄的她,以骨干教师的身份,来到北京前门外国语学校交流轮岗。本节课是她在新讲台上的第一节课。
北京此次提出,干部教师的交流要以最基本的教育周期为单位。周群也将在轮岗校完整开展一学年的教学。不以“过客”的心理轮岗,周群只能在充分掌握学生情况的前提下开展教学。除教学之外,她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带教年轻老师。
对于轮岗,周群想最大限度发挥她的作用,利用其工作经验给新学校尽可能带来一些改变。但与此同时,新学校能否接纳和配合,也成为了前去轮岗的骨干教师最开始担心的问题。
事实上,北京此次轮岗考虑到了流转学校的需求,更关注骨干教师能在学科组、年级组层面上如何发挥作用。周群的到来,恰好让亟待提高语文教学水平的前门外国语学校看到了机会。
在一定时间内更换工作地点,对老师的个人生活而言,势必会造成影响。此次主要是区域内轮岗流动,对于周群个人而言,已经让生活的不便尽可能降低,但如何与新同事尽快磨合、适应,才真正考验着她的工作能力。
为了尽快认识新同学,周群和同学们互写了一封信。
国家开展义务教育阶段的“减负”工作,已经有21年了。最初的十几年,减负主要还是针对来自校内的课业压力。但到了2018年,也就是3年前,校外培训机构和家庭的压力被纳入了进来。此次“双减”更是直接将校外培训单独列为重要的一环。据统计,我国中小学的课外辅导培训机构远超我国的小学规模。“课内减负,课外加负”,是什么催生了如此庞大的需求?本该快乐成长的小学时代,为什么压力重重呢?
提起考试,可能不少学生就会立刻感到沉甸甸的压力,眉头紧皱。新学期刚开始,教育部就发来通知,要大幅缩减义务教育阶段的考试次数。今后,除了初三年级外,其余年级都不得再组织区域性或跨校际的考试,周考、月考、单元考、随堂测验,也被明令禁止了。
杨东平是国务院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。曾参与过多项国家重大教育决策和改革的论证评议。多年来,他一直呼吁,义务教育要回归基本价值。作为面向全民的基础性保障教育,义务教育必须是公平的,非选择性的和非淘汰性的。但由于学校之间的实力不均衡,为取得一所更强学校的入学资格,学区房、掐尖儿考试,许多本该属于成人世界的激烈竞争,过早挤进了孩子们的世界。
我国义务教育学校之间存在差异,有一定的历史原因。建国初期,为快速给工业化输送专业人才,各地都确定了一些重点投资、重点建设的中小学校,集中培优。迈入义务教育阶段以后,作为地方发展教育的政绩代表,重点学校换了一种叫法继续存在。“示范学校”“明星学校”“新优质学校”,它们硬件更好,经费更为充裕。最重要的是,特级教师、高级教师云集。
另一方面,我国的义务教育长期以来还存在过于注重学生课业表现的倾向。“双减”拉下急刹车后,体育、艺术,特别是关注孩子人格成长,社会交往的课程明显提高了比重。
本周,各地的“双减”措施都特别强调,严禁给家长布置或变相布置作业。当清晰的家校边界划分出来之后,家长也应该从老师的课业“助教”,回到家庭教育应有的位置。
我们正在进入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时代,等到孩子长大进入社会时,我们很多熟悉的岗位和职业会消失,而同时又有很多具有挑战性的新领域出现,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。最好的准备是让孩子能够形成自己的个性形成他的内驱力,通过一个主动的自我来应对不确定的变化,而不是你现在要规定他这样,只能这样不能那样,那是没用的。
我们围绕教育谈论了很多减法。一定有不少家长担心,“双减”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学得少,变得不够聪明?或者是如果我们的孩子因此放弃了努力,最终考试时又是自己吃亏?其实这样的心态背后,更多还是对分数的迷信和迷恋。
一个人的成功,应该是他步入成年之后,能发现自己的乐趣,有他的个性发展,有健康的体魄,对生活和事业抱有热情,而不仅仅是高考多少分,读什么样的大学。或许,我们都应该思考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教育,然后勇敢地把童年还给孩子。
来源:央视新闻